远远就看见，华丽宮殿里传来的歌舞之声，看来才艺的表演已经开始。福顺欲先行传报，被李鉴阻止，他令侍从留在原地，与福顺由侧门进?。但见殿內环肥燕瘦无所不有，她们站成一个半圆，由各司职官逐一审视。

五官，?段，行态等，若有瑕疵即行出宮由?兄领回。完毕后即到了最后一个环节，由六宮之主来面评。

沈灿若端坐于前，寒烟立于?侧，手捧名册宣其名称，子便行出列，合格者将名牌留下，正式成为后宮的一员，以后是系万千宠爱于一?，还是孤独终老，就算各人的造化了。

由于是第一次选秀，为避免劳民伤财，选?宮中的秀都来自官宦人家，个个皆是花容月貌，诗词歌赋无一不晓。有诗为证：眉如翠羽，肌如凝脂，齿如瓠犀，手如柔夷。脸衬桃瓣花，鬟堆金凤丝。

秋波湛湛妖娆态，舂笋纤纤奷媚姿。说什么汉苑王嫱，说什么吴宮西施，说什么赵家飞燕，说什么杨家贵妃。

柳腰微摆鸣金佩，莲步轻移动?肢。月里嫦娥难比此，九天仙子怎如斯！殿內光四射，软语如莺。李鉴昔?曾为永康世子，见过的美不在少数，然此时此地，见着此景，也不噤有些失神。

那厢继续在唱喏“北旗将军陆虹城之陆氏饮雪。”此姝站定，伏?下拜“娘娘千岁千千岁。”声音似雪?晶莹，亦如雪?冰寒。有诗言道：盈盈?貌，楚楚梅妆。口点樱桃，眉舒柳叶。

轻叠乌云之龙，风消雪?之肌。不饶照?芙蓉，恐是凌波菡萏。一尘不染，百媚俱生。“平?。”

沈灿若拿起名牌，放?盘中。寒烟微皱眉，看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。她续念道：“西旗将军季商之妹季氏银儿。”

“娘娘千岁千千岁。”慡朗大方，倒像是季府家风。但见那：眉如翠羽，肌如?雪。振绣?，披锦裳。浓不短，纤不长。

临溪双洛浦，对月两嫦娥。那季银儿直直望向上位，充満了挑战的意味。沈灿若取了名牌，未为所动。寒烟暗笑一声，要与娘娘斗，你还早着呢。

“户部尚书刘新羽之妹刘氏雁雨。”“娘娘千岁千千岁。”寒烟听她言语，便觉得通体舒服，再瞧模样，不噤暗叹一声。

只见她：兰柔柳困，?弱花羞。似杨妃初浴转香衾，如西子心疼欹?枕。柳眉敛翠，桃脸凝红。却是西园芍药倚朱栏，南海观音初?定。沈灿若眼神停了一会，又恢复平常。寒烟心道：她这样的气质，与这富丽堂皇的皇宮真是格格不?。就像娘娘一样。

“最后一位，晋州知府谢星之谢氏问蝶。”半天未有人出列，寒烟再念一遍，方见一出列，声音怯怯，?形微颤，一句“娘娘千岁”说完，已似七魂去了一半。

沈灿若道完“平?”半天未见她起来。寒烟令宮上前馋扶，原来是腿脚发软。不过也难怪，?此殿者皆是显赫之家，她一小小知府之何曾见过此种阵势。季银儿见了，冷哼一声“真是没用。”

沈灿若道：“此宮闱之內皆是姐妹，都为着将皇上服侍妥当。你?后若有难处，只管来凤仪宮，由哀家为你作主。”季银儿听了，脸?发?，咬紧下唇。宮在谢问蝶耳边道：“快谢谢娘娘。”

“问蝶谢娘娘恩典。”她言罢抬头，盈盈双目全心信赖地仰望上位，令沈灿若心跳一怔。但见她：脸际芙蓉掩映，眉间杨柳停匀。若叫梦里去行云，管取襄王错认。

殊丽全由带韵，多情正在含颦。司空见此也魂销，何况风少俊？只此一眼，便埋下?后诸多孽债，在老天捉之下，任是心如玲珑也如何逃得脫去。

隐?在旁侧的李鉴也注意他的异样，眼中闪现一道锐利的光芒，脸?沈下来。“选秀完毕，共选得十位佳丽，请在各宮暂歇，待他?面见圣上，再行封赏。”

寒烟搀起沈灿若，宮簇拥，各司其职。或提炉，或挥扇；或张盖，或带剑；或持节，或捧琴。秉烛花，夹图书；列宝玩，荷旌幢；奉盘匝，擎如意。队列人影绰绰，无一人步伐零乱。月华宮內众见此情景，脸带神往。“皇后娘娘真像仙人一样。”谢问蝶痴痴地说。

季银儿一撇嘴“少见多怪。”她有自信，如果皇上见了她一定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，皇后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。

?后有如此排场的只有自己。若非抱着这样的目的，她怎会离开家人，孤?来到皇宮，与这么多的子分享一个男人。

宮內一角，陆饮雪目光冷凝，不言不语。她曾从其?口中得知沈灿若不少事情，今?一见，那种风采气度，果真名不虚传，但是“饮雪，你一定要取而代之当上皇后，我不能让皇上被被沈灿若迷住。”

?亲的话响在耳边，如一道咒语缠绕在?，她的眉头微皱起来。既是品评完毕，各由宮带领，去往各自的宮殿。谢问蝶因为所处的暗香殿离凤仪宮最近而开心不已，季银儿与陆饮雪所居相邻，季银儿暗道：此人必是一劲敌。

鸿音阁，地处偏僻，近乎于冷宮。宮们面怜悯之情，然刘雁雨微微一笑，坐在桌几旁边，对这些好像都不放在心上。

她前面摊着一本书，纸张老旧，显是经常翻看。她口中念念有辞，袖中的佛珠一颗颗地动。风吹书页，翻到封面，上面写着几个字：般若经。天?渐暗，风雨欲来。

凤仪宮內，沈灿若端起沏好的茶，停下来。闭好的门窗被狂风吹开，发出很大的声响，他低声道：“躲不掉了。”“皇上驾到──”沈灿若欠?低首：“臣妾恭迎陛下。”

“平?。”李鉴挥手“你们都退下罢。”宮侍从逐一退出，虽然风声隐隐，但屋內烛火照亮，李鉴牵着他的手“灿若，辛苦你了。”沈灿若道：“皇上言重了，此乃臣妾份內之事。”

“你这样说便真是生气了，”李鉴语气恳切“朕向你发誓，绝不碰那些妃子。”沈灿若别过脸道：“我真没有生气。”李鉴情急之下，?形一矮真要跪下起誓，沈灿若双手一托，制止他的行动“皇上，你现在是九五之尊，怎么能动不动就向人下跪？这成何体统！”

“朕这皇上是对外的，在你面前和那普通人没有两样。朕知道，你留在这皇宮并不开心，可朕离不了你，是朕自私。所以朕要用千倍万倍的关心来补偿你，不会让你有一点不?兴。

无论你要什么，朕都给你，只要你不走。如果那些人真让你觉得不舒服，朕马上遣散了去。”沈灿若听得怔然，许久，他叹了口气“你若真如此做，如何对得起献出亲示其效忠之心的臣子？”

“朕可以另行封赏。”李鉴道。“那储君从何而来？”李鉴愣住了。沈灿若挣开他的手，转?相对“皇上，你不要忘记，你?系万千黎民的生计，凡事须三思而行。家国无储，?久必生祸乱。太子的存在不可少，臣妾不能做到，难道还能因一己私情而坏家国大事？”

李鉴听得心痛，缓步上前，将他拥?怀中“灿若，对不起对不起”“我不怪你。全由我情难自已，才落下今?这般下场。”沈灿若轻声道“皇上可还记得那?说过的话？”

李鉴略一思量，脸?便变了。“纵被无情弃不能羞。”“朕不会负你！灿若，朕不会负你！你永远是朕的皇后！”

李鉴心痛欲狂，攫住他的肩膀连声吼道。沈灿若在心里暗叹：李鉴，时至今?，你还不明?，我沈灿若究竟要的是什么。

你把我当作专属物一样捧在手心，可是，我我并不是人啊。他把头靠在李鉴肩头，语带倦意“皇上，我们不要说了，安歇吧。”

李鉴顺其意思，将他抱起放在龙榻上，幔帐垂下来时，烛火跳跃了一下，随后在帐內人发出的指风中，悄无声息地熄灭了。半夜，李鉴靠在床头，凝视着沉睡着的人，那张脸还如初见时一般，?石般纯洁无瑕。

他用手轻轻摩抚着，痴迷其中，无法罢手。他轻声道：“朕知道，灿若，你心里想要的，朕都知道。可是，朕不能给你。你是朕的命，你若走了，朕也没命了。”

他低下头，吻着他合上的眼，微颦的眉，秀挺的鼻，而后轻轻贴近那张红唇，两人的气息是那样接近，沈灿若似感觉到什么，睫?颤动，迷茫地视线对不上眼前的人。

他将手盖上对方的眼，柔声道：“睡吧，还早呢。”“恩”他小心地吻了一下“灿若，相信朕。”

次?早朝，李鉴连发数道圣旨。其一为：战乱初平民四野，令户部速拟详法，使归其乡发还田宅，奖励耕种恢复生产。

其二为：河道年久失修，恐遇天灾必殃及两岸百姓。令工部派专员监督筑堤建坝，清淤排沙。其三为：员官混杂诸多弊病，预开新科重新选贤才之人。令吏部通告各地，凡有才与能者，皆可由乡试进而殿试，为国效力。

宣读完毕之后，群臣喜形于?，跪地山呼。陆虹城捋须微笑，心道：看来皇上励图志之心是不可动摇了。

无论是家国还是李氏，都是大大的福兆。只除了一点──他望向珠帘之后，敛起笑容，他不能让李鉴毁在那个人手里。刘新羽?兴地对宋青筠道：“你多年的心愿终于成功，皇上要重开科举了。”

宋青筠虽是神?冷然，但目光炯炯，充満了光彩。他一拱手道：“全赖皇上圣明。”他停了一下，又道：“天天为着那些难民的事痛心疾首的你又何尝不是？”刘新羽笑嘻嘻地轻声耳语道：“是啊，我们终于盼到了一个好皇上。”“只是”

“只是？”刘新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这个同期?仕的同僚，虽然交情不是很深厚，但他知道宋青筠一向比别人看得更远更深，被称为有丞相之才。

要不是本朝撤销丞相之职，想必就是他囊中之物了。宋青筠道：“皇上本意虽好，但国库空虚，这诸多事情耗费不小，到哪里去筹这笔款项？”

他话音刚落，只听工部曾洛棋上前奏道：“启禀皇上，修堤工程庞大，国库恐怕无力支出”“此事爱卿不必担心，朕自有打算。”李鉴笑了一笑，道：“南旗将军冯遇舂。”“臣在。”

“上次朕交待的事情你可办好了？”“回禀皇上，一切都照皇上吩咐，第一批已运抵国库，由司库亲自查收，共计一亿两?金，十亿两?银。其余在近?內将陆续到达。”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，一个个瞪着大眼望向冯遇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