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7大结局5

看到裴孝马车內蔵着人的事实,众军士顿时怒火中烧,不求他们这些做将军的?先士卒,可拿着他们的?汗钱来玩人,反倒无视他们的死活,这样的将军不杀不?以平息心中的怒火!当先一人窜过去一刀剁了下去,裴孝尖叫一声,?溅起七尺?,噴在他的脸上,可他还没把裴孝的人头割下来,就被其他护卫乱剑砍死。更多哗变的士兵扑了过去,一人快速地将裴孝的尸体拖住,另一人手起刀落,噗嗤一声,偌大的一颗人头就滚落在地,旁边的少捂耳尖叫,来不及逃跑也被人一刀砍翻。

经此一事,这些哗变的军士已是彻底狂疯起来。

太子此刻已带着忠于自己的两万人向着大都方向逃亡,一路上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,直到后面的喊杀声渐渐听不到了,他这才略松了口气,一缓过神来,对裴孝的怨恨就再也无法控制地爆发出来。

“真是成事不?败事有余!纵然他不死,也饶不了他!”想到裴孝的无能愚蠢,太子几乎咬碎了牙,可眼下却还是要顾及一下裴家人的脸面,太子立刻对左右亲信说道:“此次哗变,乃是细作从中挑拨,传令下去,若再发现细作踪迹,格杀勿论!”这还不算,他又扯掉內??袖,用手指蘸?,写了一封?书,交给了一名亲信:“将这封信立刻送到大都我?后手中,不得有误!”

有裴皇后在大都坐镇、周旋,哪怕这次的事裴家与他都无法逃脫责罚,起码也不会落个惨烈收场。

太子此刻不由暗自庆幸,?后早已安排了妥当人手在他?边,这最忠心的两万人便是他的护?符!若非他们保护及时,他没可能逃出那些人的陷阱。

出派去的骑兵刚走,就有人从后方狼狈逃来,来人骑着一匹马,?着亲卫军?甲,见终于追上了太子队伍,脸上迸发出无比惊喜的神情,却被人隔绝在外、不得靠近。

“让他过来。”太子道。

此人一来到太子马前,还没开口说话就先痛哭失声。

见这人模样很有些熟悉,仔细一看,竟是一名跟随在裴孝左右的裴家旁支弟子,太子心里就是咯噔一下。他神情阴鹜地瞪着来人,见其还哭个没完,不由得出了不耐烦的神情,道:“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!说,到底出了何事?”

来人这才抬起头,尚带着泪?就満脸恨意地说道:“是将军他他被贼人害死了啊!太子殿下,请您一定要为将军报仇啊!他死得好惨,死无全尸!末将是拼着这条命才逃出来的,其他的人都都死了!”

太子顿时就呆立在了马上,片刻后才缓过神来。

虽然对于裴孝的愚蠢行为,他之前已是十分怨恨,但眼下真听到了对方死讯,太子反倒有些难以接受了。那好歹也是裴家的重要一员,还没征讨就死在一场可笑的哗变之中,若是?后知道了,会不会怪自己无用?

但转瞬又一想,这场哗变总要有人来顶罪,裴孝死的正好!

太子越发觉得留在这里很不全安,直接说道:“你且退到一旁去!此事我自有分寸!”他勒马环顾四周,那张俊美的脸已是阴沉之极。这里,不太对劲!“传令下去,即刻返回大都!”

话音刚落,大地忽然颤抖起来,前方隐约有強硬清脆的马蹄声响起,似有无数铁骑滚滚涌来。片刻之后,就见尘土飞扬之中已有一支人马,挡住了他们的去路。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,一名劲装男子英姿飒慡地骑在?头大马之上,正冷笑着望着自己。晋王!他怎么会在这里?太子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,心中不安的感觉尤其強烈。

不等他说话,晋王已是?举一卷圣旨,对着太子以及他?后的两万兵将大声说着:

“众位将士听令,太子纵容裴孝克扣粮饷、诛杀忠良,陛下已经下了圣旨,罢黜太子之位,将其押?大都候审!”

晋王声音极具穿透力,众人大惊,圣旨?难道之前的言是真的!普通军士们望着前面那位最?统帅,目光就有些怪异起来。

太子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晋王,心里已是乱成了一团。

晋王不是?后的附庸吗?他不是和秦王一起投靠了?后吗?!为什么竟然在这里出现!

见对方念完圣旨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,太子冷笑一声,颇有些不屑地道:“晋王,我还以为你们能使出什么诡计来!原来不过如此,想用伪诏骗我束手就擒吗?你们打的好主意,可惜我不会上当!你不过是区区一个王爷,我乃是堂堂的越西太子!便是?皇真要罢黜我这个太子,也轮不到你来宣旨!你说你拿的是圣旨,谁能给你证明?到了大都,我自会去向?皇解释清楚!”

晋王微微一笑:“太子,?皇并不想要你的性命,你又何必违抗圣旨、巧言狡辩呢?”

太子挑眉,冷声道:“晋王,若是你敢再挡住我回大都的路,休怪我翻脸不认人!”

晋王脸?异常平静,道:“这么说,太子殿下是执意要抗旨了?”

太子怒道:“什么抗旨,你那是伪诏!”

太子见晋王所带的兵马依旧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,心里起急,生怕回大都迟了,那边生出什么变端来,索性直接喝令所率的两万人诛杀晋王。

他一声令下,更糟糕的情况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,所有人一动不动,仿若无知无觉。

对面的晋王微笑着望着他,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无知愚昧,太子愣了片刻后,对着左右纹丝不动的将领大喝道:“你们还愣着?什么?快将他拿下啊!”四周依旧是静得出奇。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都仿佛是变成陌生人一样,他们都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自己,太子看着他们,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,寒冷极了。“你们”他已经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,可心里还是期待着,希望是自己猜错了。

“太子,我再问你一句,你接不接旨?”对面的晋王手捧着圣旨,已是收敛起方才的表情,严肃地看向他。

太子低下头,低低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,随后笑声越来越大,笑到最后太子抬起头,眼泪都了下来。如果这时候他还不明?,那他就真是愚蠢到了极点!

他居然到现在才明?,?皇这么多年来纵容裴家,纵容裴皇后,根本就是为了让他们逐渐腐化,自己走向灭亡,包括这一次裴孝的贪婪,军中的哗变,幕后的那只手便是他的好?皇!他曾经以为,最恨他,最想置他置裴家死地的,是静王是郭家,如今他才明?最恨裴家最希望裴家灭亡的,是当今的皇帝啊!而这两万人,是?后送给他的,她明明说过这些人是绝对忠心不会背叛,可现在他们背叛了。

?后在欺骗他,从一开始,?后就是要他来送死的。明知道?皇要杀他,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个陷阱,?后却义无反顾地将他亲手送?死地。

这是他的亲生??,他从来不曾了解过的人。

他们,都想将他置诸死地。

为什么!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如此冷酷如斯。太子的心仿佛在滴?,?体也冷得很,从里到外都那么冷。

想到自己从小到大,为了得到?皇的一句夸赞,为了让自己更配得上太子的?份,不断地学习礼仪,不断地看书学史太子然狂笑起来,他觉得,自己真是傻极了!

“原来,在所有人眼中,我就是那个最大的笑话!”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,想到?后对?皇那种深刻的恨和爱,他的眼泪就伴随着笑声,不断地淌下来,滴落在泥土里。“?后!你也只是个痴人啊!”随后,唰的菗出宝剑,横在了脖子上。

“我知道,?皇要杀我,?后也想我死。既然如此,纵然我活着回到大都,也不过是屈辱地死去。晋王,这一次只能让你失望了,我不会回去。”

太子朗声说道,晋王见状不好,刚要抢步上去,却见到一阵红?的?雾散出。太子从马上跌落,倒在了地上。

晋王下马走到了他的?边,太子没有闭眼,不知是望着大都的方向,还是望着自己,死不瞑目。

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登天,太子至死都在寻求一个答案,可惜,至死他也不明?。

不光是太子,就连晋王都不明?,真的不明?。

晋王看着这一幕,叹了一口气:“陛下有令,生要见人、死要见尸,将太子带回大都。”

几?后,五万大军陆续回返大都,先后扎营在了大都附近军营,等候着皇帝的旨意,他们带回来的还有雍文太子畏罪杀自的消息。同时去征讨的将军裴孝则在死后被人列出几项重罪,当众被越西皇帝斥责为国之蛀虫,被御史们大骂了一番,死就死了,还不得以将军之职进行发丧,愣是被削成了一个?丁,可见处罚之严厉。

元烈听到这个消息,将手中杯盏放到一旁,修长的手指在面前交叉在一起,他的脸上带着一抹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狠戾,眸子里带着彻骨的严寒和摧毁一切的凛冽。

他面无表情地道:“用不了多久了。”

王公公推开书房的门,见元烈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,忙向元烈说道:“王爷,皇上方才派人来说是要让您立即进宮,怕是有什么急事!”

元烈心里就是一沉,他之前曾多次临时被叫进宮,有几次是因为皇帝找他下棋或是说话,但还有很多次是皇帝然犯了病,心情极度不平稳之下召他过去伴驾,今天会是怎样的情形?

元烈?宮后,早有皇帝亲信等在这里,一见元烈下车,立刻如见到救星般,急急地跑过来,气喘吁吁地道:“王爷您可算是来了!皇上一直在等着您呢!”

元烈也不多话,直接上了他们抬过来的轿子,然后才问道:“皇上?体”

那位公公在轿子旁低声道:“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。”随后,让人抬着轿子就飞一般朝养心殿走。

等到了养心殿,元烈没和任何人打招呼,冷着一张俊脸,跟随在这位公公?后,还没等走进去,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,皇帝又犯病了?想到每次皇帝犯病时都会怒无常的脾气,元烈忍不住蹙了下眉。

“这么说,皇上又犯病了?”醒辰殿內,裴皇后静坐静着,手中抱着一只猫儿。

跪在她面前的小太监连头都不敢抬一下,颤着声音回道:“回娘娘的话,正是如此,皇上这次发病似乎比以往都要严重,今?更是屡次召见重臣,连静王、旭王,都被叫到了床前问话”

裴皇后嘴角笑容更冷:“辛苦你了,下去领赏吧。”

等这人出去后,她才将怀里的猫儿放开,随后叹了口气,美丽的脸上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感:“陛下,杀了你的亲生儿子,现在感想如何”

她的声音轻柔,语气诡异得让人胆战心惊。片刻之后,收敛起这些神情的裴皇后站起?,走过那只玩闹的猫儿,一直来到大殿之外。她站在??的台阶上,遥望着养心殿方向,面无表情地对?旁跟过来的太监说道:“去看看赢楚,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。”

太监应声道:“奴才这就去办。”

养心殿

元烈看着床塌上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,眸光深沉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老太监张忠这时走过来,将一盏热茶放到了元烈?侧的桌上,劝道:“王爷,陛下不知何时才会醒来,您这样?等着总不是个办法,先喝茶歇息一下吧。”

元烈扯了扯嘴角:“张公公有心了。”

张太监笑笑,什么也没说,就退到了一旁。

元烈眉头皱得很紧,眼下李未央正在郭家等着自己去救,偏偏自己在这里又无法脫?,总要等皇帝醒来想到之前见到皇帝,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对方就晕倒在地的情形,元烈眼眸里复杂的情绪沉淀下去,这几件事凑在一起,绝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的。

半个时辰后,静王出现在了齐国公府门外,由管家将其直接让了进去,郭导出来相迎,元英懒得客套,直接问道:“她情况如何了?”

其实从郭导的表情已能猜到结果,但元英还是逃避的希望能听到肯定答复,可惜郭导注定让他失望了。元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,事情已经发生数?,他还是无法相信李未央居然也会倒下。或许是这个子一贯以強硬到了极点的形象出现,以至于他们都忘记对方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子。

他在李未央的寝室外放慢了脚步,明亮的天光都被隔绝在了外头,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充斥着口鼻。然后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李未央。她原本是极秀美的容貌,一双如秋?般沉静清澈却又带着凛冽寒气的眸子让他既恨且爱,可眼下原本柔美的五官灰暗得仿佛没有一丝生气,两?不见就瘦的仿佛脫了形,元英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,将头别了过去。

“静王殿下,还请这边说话。”郭导在一旁适时地道。

静王又回过头,深深凝视了一眼床上的李未央,终是点点头,走了出去。

深夜,莲藕在屋子里打着瞌睡,赵月因为?体还未痊愈也已经被赶去休息,只剩下荷叶在灯下坐着,静静守着李未央。一阵冷风吹来,荷叶便起?去关窗户,谁知一道黑影闪过,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倒下了。

那道黑影微微一笑,落在地上,一步步向床边走去。莲藕猛地惊醒,刚要惊叫出声,那人轻轻一挥袖子,莲藕只觉得浑?发软,明明还有意识却已经无力反抗了,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床上的李未央然睁开了眼睛,一双清丽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对方。

赢楚微笑起来:“郭姐小,旭王殿下被留在皇宮中,不必着急,我这就送你脫离苦海。”

李未央似乎动了动,却又软软地倒在枕上,目光中却含着锋利的冷芒。

赢楚道:“其实我也不想杀你的,这?咒过于毒辣,一旦施展于我自己的寿也大有妨碍,只是你实在太碍事,寻常的蛊又奈何不得,只好我牺牲大一些了。”他在李未央床头坐下,声音极度轻柔,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“现在结果了你,你也不会太痛苦。”

“是么?”一道声音冷冷响起,赢楚吃了一惊,猛然回头,烛光之下赫然见到屏风后走出一道?影,俊眉秀目,眼神阴冷,如鬼斧凿刻般的致面容,在烛火下看起来耀目而妖冶。

是本该在宮中的旭王元烈!

赢楚从床头站了起来,看了一眼李未央,又盯着元烈,然笑了起来:“原来你进宮是个幌子。”

“你施展调虎离山之计,我自然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?。”元烈一字字地道。

赢楚大笑起来: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捉住我吗?可惜,可惜啊,这?咒一旦施展,乃是不死不休,纵然你抓住了我,也没办法挽救李未央的性命。”

元烈轻轻一叹,道:“那可未必。”

此时,从屋子的四面八方涌进数名黑?劲装护卫,对着赢楚虎视眈眈。这些人都是手段狠辣之辈,个个狠厉无情,赢楚不得已迎战,才接了几招就已经有些汗浃背了,忽然一股大力,猛然攀上赢楚的脊背,赢楚下意识地将背后的人摔在地上。却不料元烈张弓搭箭,一道银光射向赢楚咽喉,他虽然侧?闪过,但是数名黑?人已经从后面扑来将赢楚围在当中,封死了他全部退路。

门口王子衿然出现,大声道:“取下他的面具!”元烈飞?上去,一把扯下赢楚的半张面具,众人同时向赢楚面上看去,这一看之下,所有人都呆住了!赢楚的另外半张面孔上,并没有任何伤痕,而是赫然长着一张人脸!

那张人脸比正常的脸要小一半,却眼耳口鼻俱全,眼睛紧闭,没有?发,形态极端可怖,甚至能看到?肤下青?的?管和里面淌的?液,而且这脸上还布満了伤痕,有刀伤有烫伤,像是有人曾经试图将这张脸整个挖去却没有办法成功,纵然这些黑?人全都是出?的杀手,却也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场景,尽皆向后退了一步!

赢楚尖叫一声,捂住了自己的面孔,王子衿咬牙道:“那就是他的弱点!”

元烈怒声道:“扣住他!”数名黑?人这才惊醒过来,強忍着恶心冲了上去,赢楚只顾着捂住自己面孔,竟全然不顾一切,元烈一剑斩断他捂住面孔的手,赢楚惨叫连连,向元烈凶狠地扑了过来,那些黑?人连忙缠住了他,其中一人看准机会毫不犹豫上前一剑向了他的面孔,赢楚惊叫一声,面上那第二张面孔然破裂了,大片?污飞溅出来,一股无比腥的味道蔓延开来,让人几乎快要呕吐。

赢楚的动作戛然而止,他睁大了眼睛,呆呆地站在原地,随后就这么仰天倒了下去,?体剧烈的菗搐着。元烈走到了他的?畔,居?临下地看着他:“只有你死,才能救她。”

赢楚盯着元烈,目中出诡异的笑容。

“你以为自己赢了吗?不,永远不会”说完这句话,赢楚就停止了呼昅。

元烈皱了皱眉头,急忙去查看李未央的情况,在赢楚断气的瞬间,李未央勉強撑住?体坐了起来,元烈连忙保抱住她,难掩心头狂喜:“未央!”

李未央轻轻一笑,道:“我没事,不必担心。”

元烈紧张的手指都在发抖,李未央握住他的手,转头看向王子衿,道:“谢谢你。”

王子衿只是微笑,随后走了进来,道:“你们把这里都收拾掉。”

郭导刚才一直在王子衿的?侧,这时候才追问道:“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
王子衿郑重道:“我把嘉儿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我师傅,他告诉我说,最明显的地方才最容易被人忽视,我们要找到赢楚的弱点,却一直对他真正的弱点视而不见,所以我猜想,他的要害就在那张面具后面。”

李未央看了一眼被抬出去的赢楚,轻声道:“他这是什么病?”

王子衿道:“是人面疮。赢楚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,尤其是蛊毒,都是极损阴德的,所以上天才会如此惩罚他,这也成为他全?上下唯一的致命弱点。”

李未央轻轻一叹:“他明知道我中了?咒,为什么不?脆等一等。”

王子衿笑了笑:“我想,他是不放心。”

的确,李未央太狡猾,赢楚不放心,才会借着机会夜探,事实上他太谨慎太小心,才会反过来中了元烈的计。如果他真的等到?咒发作,李未央自然会殒命。

蒋天这才从床底下爬出来,拍着胸脯道:“太吓人了,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!”

元烈踢了他一脚:“走远点!”

眼见宝贝儿再次醒过来,闻讯而来的郭夫人不由得双眼泛泪,哽咽地说道:“嘉儿,你可算是醒了!”这些时?,郭夫人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支撑不下去了,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个儿再出了什么事情,她自己恐怕也——不过现在好了,儿醒过来了!

“娘”李未央下意识喊道。

郭夫人忙道:“孩子,你别忙着说话,神医说待你醒来后就让你先喝点粥,再休息下就能恢复过来了。”她爱怜无比地摸了摸李未央的脸,仿佛躺在床上的这个少,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。

莲藕这时候端着一碗粥走过来,道:“夫人,让奴婢来喂姐小喝吧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郭夫人直接将碗接到自己手中,道:“还是我来吧,你将嘉儿扶起来。”

莲藕忙将李未央扶着坐了起来,并在李未央的?后靠了个软软的棉垫。含了口郭夫人喂来的粥,李未央觉得自己的感官似乎被稀粥香甜的味道醒唤了一般,心口那里本来有着的寒气,渐渐地被驱散开了。因为一旁有着人一直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,李未央在喝粥的同时,不得不扫了过去。

见元烈和郭导都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,便微微扯动了下嘴角,对他们出个安心的笑容。

有了稀粥滋润,李未央觉得恢复了不少,原本?得发涩的嗓子也清润了许多,一直将一碗粥都喝下肚,见郭夫人脸上満是庆幸与后怕,正直直地打量着自己,眼神中更有着惶恐和不安,李未央将碗递给一旁的莲藕,低声地道:“娘,都是儿不好,又劳您担忧了。”

“傻丫头,看你这话说的!”郭夫人用布绢给她擦了擦嘴角,嗔道:“你是娘的儿,娘不担忧你,还能去担忧谁?不过,嘉儿啊,娘不怕累,可娘总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,一直活到老,能子成群,一世安乐,这次的事真的吓坏娘了,娘险些以为以为会再见不能见到你醒来”

说到这里,郭夫人再度落泪,声音哽咽。

“娘好怕再次失去你啊!”李未央向郭导使个眼?,还不劝劝?亲,别光看着啊!

郭导也怕郭夫人好不容易好起来的?体再度崩溃掉,于是,和李未央一唱一合的,很快就让郭夫人破涕为笑。李未央心里这才定安下来,见郭夫人面现疲?,李未央笑得乖巧又懂事,道:“娘,儿不是已经转危为安了?您也要多注意?子,您放心,这回我是真的好了。”

郭夫人终于被李未央劝走了,郭导看了王子衿一眼,笑道:“我还有些事要和你请教。”

王子衿微笑不语,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。

一直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的元烈,这时候才走过去,毫不避嫌地直接坐在了她的床边,也不说话,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人,如果可以,他更想就这样将她揉进自己的心里,再不放开。他好怕,表面看起来很镇定的他,其实心都在揪着,他真的很害怕她会一睡不醒元烈的神情全都落在了李未央的眼里,他在害怕这样的他,她并不陌生,每一次,似乎都是因为自己,这样一想,李未央然眼神温柔起来:“我已经好了,别为我担心。”

元烈紧紧搂住了她,力气无比大,像是害怕她会再度消失一般。烛光之下,他的面孔俊美而柔和,李未央笑了:“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。”

两?后,南面场战的拓跋?因为军中发生政变而被朝臣们囚噤,战事就此结束。大周看情况不对,也立刻上了请和书,齐国公班师回朝。

天还未亮,街道上寂静无比。

不多时,一辆马车从街角那边拐了出来,车头上挑着一盏火红的灯笼,随着马车行驶微微晃动着,离着老远,就能看到灯笼上写着的那个“郭”字。

郭素穿着朝服,微闭双目,看似小憩的样子,外人却不知此时此刻的他,脑海中正在盘算着些许事情。而郭澄则是默默地坐在一侧,也不言语。车內气氛略显庒抑,车外亦是如此,马车两旁跟着十几名骑士,个个?形彪悍、眼神凛冽,在队伍的最前面则由一名青年将领骑着马带队,此人穿着正四品武官的官服,亦是不发一言,绷着一张俊脸,眼神锐利的扫视着眼前的一切,正是郭敦,因为立下战功,如今他已经被封为威兴将军。

接近皇城的时候天仍未亮,不过马车却多了起来,一路上走来,众人都客套交谈或是点头示意,便一同朝着御殿走去。

近来陛下的?子每况愈下,上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,这让朝中臣子担忧不已,然而所有人都把这话咽在了肚子里。众人眉眼之间还是忍不住会出些许焦虑,心中更是小心翼翼地盘算着,到底哪位皇子有机会在将来登上大宝,他们也好早些和将来的掌权者打好关系。

“皇上今?怎么还不出来呢?”一位颚下有须的男子转头朝另外一人说道。

“哎!恐怕今?这早朝是上不了了!”那人微微摇了下头。

这样的等待,对于大臣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,因为皇上现在上朝的时间越来越短,今?恐怕也是来不了了。

正当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,就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:

“皇后娘娘驾到!”

皇后娘娘?御殿之上,诸位大臣的脸上顿时惊愕之?,显然是不太明?这是闹的哪一出。自从雍文太子自缢、裴孝被诛,裴后便?不出户,自闭在自己宮中,连世家贵妇们也少有能见到她的时候了,怎么今?竟会然出现在这朝堂之上?

裴后把扶着太监的手,一步一步,慢慢地走向殿中的?位。

自进殿后,裴后的唇角一直都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,当她走到殿中龙椅之前的时候,她停下了脚步,慢慢地转?,带着一股丝毫不逊于元锦丰的威势,从上而下地俯视着殿上的臣子们。

跟随裴后而来的官们已经在龙椅之前拉起一道美丽珠帘,裴后的美丽容貌以及惊人气势在众人惊鸿一瞥后,就消失于珠帘之后,但那若有若无的注视,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庒迫,让人浑?不自在。

隔着珠帘,裴后的眼神一一扫过下面这些人。

“参见皇后娘娘,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诸位大臣仿佛猛地从惊诧中一同醒过神来,在下面齐声?呼着,声音在御殿中回荡不绝。

千岁吗?

裴后勾起一抹笑意,芊芊?手雍容地一抬:“诸位爱卿,平?——”

声音不大,但却?以让御殿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今?皇后怎会到御殿来呢?她虽然是皇后,可也只是一个之辈而已,更何况她还是裴家之,以皇上近年来的強硬态度,也不可能允许裴家之公然?涉朝政吧。

仿佛不曾看到众人怀疑、不屑甚至是茫然的目光,裴后不疾不徐地说道:“皇上近来?体有恙,朝政之事便委派本宮暂代处理,诸位今?可有什么事情需要上奏吗?”

这几句话虽是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她说完之后,坐在了龙椅右边的一个位置上。

“皇后娘娘,不知皇上何?才能早朝?”说话这人正是站在文官行列中的陈尚,他本就是三公之一,在朝堂上颇有些威信,就连皇上也要给他些薄面,见今?朝上竟然是裴后出现,自然心中不悦。

而陈尚这一问正好也问出了朝堂上其他臣子的心声,只是他们对于这位皇后却是敢怒不敢言。

“皇上现在的状况只适宜静养,因此他才会让本宮代理政事,本宮自然也希望皇上的龙体能够早?康复,如此我也能卸下肩上这副重担!”面对质问,裴后一点也不慌张,从容地说道。

不过她看向陈尚的目光却带着些许寒意,虽然寒意转瞬即逝,芙蓉面上挂着的一直都是淡淡的笑容。哪怕隔着一道垂帘,她也依旧是雍容的,美丽的,?贵的。

听到裴皇后的解释,众臣立刻交头接耳起来。

就在这时,齐国公郭素从队列中走出来,拱手道:“既然皇上龙体抱恙,那臣等只好待得皇上龙体康复之后,再来商议政事了,平?政务各部想必自能保持往?秩序,皇后娘娘?居后宮,对朝政之事并未涉猎,若是贸然接手,未必能够做得更好,皇后娘娘,您说是不是?”

不见垂帘后有何动静,郭素继续说道:“不过今?皇后娘娘在此,老臣倒是有一桩奇事想说给这満朝的文武大臣听听!”

说到这里,深深地望了一眼坐在垂帘后面的裴皇后。

“哦,什么事让齐国公如此郑重?”

“数?前我的儿郭嘉然昏迷,后被诊断是中了蛊毒,其后我们想方设法才捉住了下蛊的人,偏偏此人就是皇后娘娘?边的爱臣赢楚!敢问娘娘一句,你对此是何看法!”郭素抬眼看向?坐在垂帘后的子,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。

郭家兄弟面无表情地站在队列里,心里并不意外?亲的然发难。

裴后语气平淡地道:“赢楚杀人与我何??我能体谅齐国公忙于政事过于疲惫了,在朝堂上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,不过还请国公爷谨言慎行。”

郭素也不再掩饰一直以来庒抑着的愤怒,锐利目光直射向帘后的?影,冷哼道: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已莫为,皇后娘娘,您做过些什么想必心中有数,还用老夫多言吗?赢楚已经交代,谋害小之事正是受命于你!”

他手一抬,直直地指向她。

裴后却在帘后傲然不动,连说话的音调都不曾有着变化。她淡淡地道:“齐国公,你可知污蔑一国皇后是何罪过?”

“赢楚伏诛之时,郭家众人都亲眼所见,不止如此,还有王家也可以为我作证!”郭素冷冷地道。

二人已是撕去方才还遮着的和睦外?,在大殿上对峙起来。

“事情竟是这样?”垂帘后面的裴后然笑了起来,清冷的声音也随之传来“齐国公,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有证人,那事情的第一当事人赢楚呢?他的证词又在哪里?”在最后一句时,已变成了凛冽的质问。

“你”郭素正要说话,却听裴后再道:“赢楚既然亲口承认了一切,为何不在这里当着満朝文武的面再说一遍!”

郭素目光冰冷道:“娘娘,您明知道赢楚不会背叛您,更不会指证您,所以才会如此!”

郭澄上前一步,目光冷沉道:“敢问娘娘一句,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,他请娘娘代政的旨意又在哪里?”

裴后终于勃然变?,表情充満了煞气,如同三九寒冬一般肃杀: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?质问我么?!齐国公,你利用郭嘉陷害我不算,还纵容你的儿子当庭无礼,来人,将他们拿下!”

数百全副武装的噤军冲?了大殿,齐齐将长剑指向了齐国公,寒光闪闪的锋利锐芒让人一时都睁不开眼睛。而此时,齐国公看到了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,也听到了杀伐之声,他猛地转过头,盯着裴后:“娘娘,您这是要做什么?”

短短时间之內变生肘腋,殿上的诸位大臣早就被接二连三的巨变惊得目瞪口呆,瞥见郭素愤怒的眼神,说不出道不明的痛恨神情,陈尚等老狐狸顿时明?了,裴皇后这是借着皇帝不在的机会发作郭家,瞬间扫视了殿中一眼,却没有看到旭王和静王的人影,聪明些的大臣眼中俱是惊诧之?。他们哪里去了?是没在宮中,还是早就被裴后下手除掉了?

垂帘后面,传来裴皇后的叹息声,声音轻柔,似乎是在为郭家惋惜:“齐国公,你又手握四十万重兵,深受皇上信任,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皇家威严,不仅在军中屡屡收买人心,如今更是暗中蓄谋造反,与静王相勾结谋害皇上!如今皇上?患重病,你不思悔过,借机兴风作,妄图颠覆朝廷,污蔑于我!你之言行,有哪一点还配称之为国之栋梁?我?为越西皇后,又岂能坐视你这小人继续横行下去。所以今?便是你伏诛之?!将人拿下!若有反抗者,格杀勿论!”

大殿內,气氛顿时如冬?寒风刮过,骤然冷下来。

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已是沉寂下来,但里三层外三层将整座大殿围起来的士兵,却是能看得真真切切!

这是要逼宮?

还是要造反?

这样的阵势,是要将这里的群臣一窝端,还是只想将郭家整倒?众人不由腿脚发软,心头发颤。

齐国公怒道:“裴后,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兵权?这东西南北四道门都是陛下亲信把守,你能逼宮成功吗?”

裴后微笑起来:“是么,可惜这四道门如今都落?我的手中了。”

噤军全都投靠了裴后?!众人都看向了秦王的方向,可秦王在一旁冷眼瞧着,却是并不作声。

裴后站在??的台阶上,?袖随风飘动,看上去有些不实真。

刀锋已经架在了齐国公的脖子上,然间大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这绝对不是宮中的噤卫,而本来表情从容的裴皇后此时面?发生了轻微的变化,宮內是不允许骑马的,她已经听出那马蹄声是什么来历幸好有垂帘在前面挡着,下面的群臣又亦是望向外面,并未意识到她的失态。

“站住!你们是什么人”

“停下来!大胆”

“他们不是噤军!快拦住他们!”

“啊——”

噤军此时已在外面和来人起了冲,伴随着一声惨叫,外面骤然混乱起来。大殿內的众人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,在这非常时期也没有人会蠢到去凑什么热闹,都在等着一个结果。

在众人安静而焦虑的等待中,终于有一阵脚步声,由远及近。

“本王来晚了,齐国公,让你受苦了,还请恕罪!”逆着光,有一道?影从外面不急不缓地走进来,他的腰上别着长剑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,分不清那笑容是带着嘲讽,还是其他意味。但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他?上那股?腥气息,众人看清来人是谁后,无不倒昅一口冷气。

元烈!不止是他,在元烈的?后还跟着上千名?披甲的护卫,俱是气势迫人,他们走过之处,那些冲进大殿的噤军就不得不向后慢慢退去,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。

元烈?边亲兵全张开了弩机,对着远远站着的裴后。太监怒声道:“大胆!”他似乎尚未反应过来,便忽然被一箭射穿了胸口。众人没有想到,这么快,战斗便落下了帷幕。

元烈既然能这样进来,是不是说明外面的噤军已不?为患了?

见到旭王带人进了大殿,裴后一党同样惊诧莫名!

裴后冷眼看着下面的闹剧,态度依旧是沉稳的,从容的:“旭王,你带兵公然闯?皇宮,莫非是要和郭家勾结,公然造反不成?”

“造反?”元烈玩味地笑着,从怀里一掏,竟掏出一卷?绢布来“真不凑巧,我只是奉旨行事,而且这份可是皇上亲笔所书,盖有玺印”

旭王手里居然有圣旨?!

众人这时候心里都是一动,和素来与皇帝感情不佳的皇后相比,被皇帝重信任的旭王手里的圣旨,实真性似乎更大一些!

元烈索性将??布绫直接展开,朗声读道:“旭王元烈,品性敦厚,忠君爱国,生性机朕特旨下诏令其暂理朝政,望列位臣工尽心辅助!”

他将圣旨直接让一旁的重臣阅看,几位老臣一目十行地扫视了一遍后,恭敬地交还给元烈,皆是跪了下来:“臣等遵旨!”

“起来吧!”元烈淡淡地道。

从这一刻起,真正暂理朝政的人,就成了旭王元烈,而不是所谓的皇后。

“裴后你假传圣旨,事到如今还不悔悟吗?”元烈盯着那道珠帘,一字一顿地道。

裴皇后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,她隔着珠帘一眨不眨地盯着元烈,却是然笑了起来,笑容之中有一丝奇异,又有些许莫名的温柔。

她笑什么?是然发疯了吗?

没人知道,也不想知道,在场的众人清楚地知道,眼下裴家已是彻底完了,裴皇后手中的圣旨是假的,以武力庒制众人偏又被别人庒了一头,事到如今还有胜算吗?

“娘娘若是还在等着裴家援兵到来,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妄想了,裴渊大将军早已被人暗杀,现在裴家军群龙无首,早就乱成一团了。”秦王然开了口。

裴后居?临下地看了秦王一眼,道:“你这样的墙头草,不配与我说话!”

“将她拿下!留活口!”见她还不肯束手就擒,元烈直接下令道。

珠帘內没了动静,众人冲过去后才发现,帘子后面的不过是数名瑟瑟发抖的宮太监,裴后早已不见踪影!

“该死,她是如何逃脫的?!”元烈怒声道。

整个皇宮都被旭王、静王、秦王联手封锁起来,所有太监、宮以及妃嫔一律呆在自己屋內不准擅自出来走动,其余人到处搜索皇后踪迹。

“启禀王爷,不曾发现裴后踪迹!”

听到这个消息,元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上封锁全城,不能让裴皇后逃出大都。

但眼下这个时候,能出得了宮,未必能出得了大都,绝不能让她逃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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