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在心上第42节

怜妃再一边柔声道:“既然姐姐累了,我们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。”

高允站在原地半响没有吭声,但是皇后一直躬身屈礼在他身前,也不起身,仿佛不得他的允,她就要一直保持这个姿态。

皇后从前并不是这样的性子,她张扬热烈,并不会逆来顺受。

他是知道的。

“那……皇后早点歇息,朕明日再来看你。”

他看见垂珠在她鬓发下越晃越慢,最后趋于平静,却始终没有再看抬头看他一眼。

江燕如一出到宫门外,就站在萧恕的马边上,伸手等人抱。

萧恕的马都是高头大马,她手脚无力,根本没法爬上去。

萧恕对她使了个眼色,“马车在后面,自己坐马车回去。”

“哥哥,你是专门来皇后宫里接我的,是担心我会出事吗?”江燕如还想在萧恕身边多打探一些关于皇后和怜妃的消息,轻易不肯离开,软声软气地吹捧。

那个怜妃和韩国公夫人快把她气死了,她再不从萧恕这里问点有用的东西,只怕下一次再遇见这两人,她还要被气一回。

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,她还想为皇后抱不平。

“哥哥,我想跟你一块回去。”江燕如死皮赖脸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,就好像一只雏鸟不肯离开自己温暖的老家。

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门口,他们拉拉扯扯实在惹眼,萧恕皱着眉斥道:“松手。”

江燕如哭唧唧道:“哥哥,你好无情,明明昨天夜里……”

萧恕掐住她的腰,把她往马背上一放,“坐好。”

江燕如马上破涕为笑,“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!”

路过看热闹的人忙不迭掏了掏耳朵,摇着脑袋快步离开,仿佛再多听一句都是晦气。

他,天底下最好的人?

死人都能气得从坟墓里爬起来了吧。

“韩国公夫人为何对皇后姐姐那样的态度,我听他们说的意思,那个怜妃还是韩国公夫人送进宫的……”

江燕如还没理清韩国公这一家子的关系,所以听得云里雾里。

“韩国公夫人是续弦,和皇后、韩国舅都没有血缘关系,怜妃是她亲侄女。”萧恕一板一眼解释,言简意赅,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。

江燕如‘咦’了一声,终于明白过来,为何那韩国公夫人对韩皇后和韩国舅好像都没有那个怜妃来得关心。

就连韩国舅死了……

“啊,韩国舅死了?!”江燕如刚过被那一屋子的事吵得脑子一团乱,到现在才突然抓住这个关键。

韩国舅死了,岂不就是在昨夜。

“死了。”

“怎么会,他那时候还想……”江燕如咬住自己的下唇,这件事多少和她也有些关系,“哥哥,陛下说大理寺的人在彻查,不会把我也抓起来拷问吧,我虽然看过韩国舅一次,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。”

江燕如害怕极了,险些要哭。

萧恕不懂江燕如的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,“查你做什么?你不是一整夜都和我一起被困在机关房里吗?”

“话是这么说,如果大理寺的人真要来问话,我能说谎吗?”江燕如担忧道。

“?”

“万一他们问我们在里面做什么,我能说谎吗?”

萧恕静默了片刻,阴测测威胁道:“你胆敢对外人乱说一个字,我就掐死你。”

第36章干系她骑得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干系……

韩国舅之死经过抽丝剥茧的调查,终于把刘侍郎扯了出来。

再加上牡丹楼里的侍女在严刑拷问后供出了事实。

最后真相大白是刘侍郎为了报复萧恕而使的连环计。

一是想折辱他妹妹,二是想挑拨萧恕和韩国公府,三是想借皇帝手处置萧恕。

所以韩国舅的死自然与萧恕没有干系。

刘侍郎不但杀害了皇亲,还欲想加罪于朝中重臣,罪加一等,处以极刑。

此事一出,萧恕在金陵的气焰再次高涨。

不过,萧恕的心思早也不在这件事上。

北昌王的线索断在了牡丹楼,而眼下偏偏还有春祭这样的大事摆在眼前,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安排出行事宜。

江燕如掰着手指在等他们出发的日子。

萧恕要离开金陵城好长一段时间,这怎么能不叫她高兴。

这段时间,江燕如的心情都很好,一直笑吟吟的,就连吴岩都不由会多看她几眼。

江燕如还听说韩国公夫人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群野狗,被追了几条街,狼狈不堪。

想来这事肯定是萧恕做的。

要不是萧恕最近一直忙忙碌碌,不见踪迹,她还真想给他鼓掌叫好。

不过江燕如的这份高兴并没能维持到最后,临出发前一日,萧恕在掌灯前回了府,带给江燕如一个噩耗。

江燕如哭哭啼啼,“我不想去初城,我的猫不能离开我。”

如果还要跟着萧恕,那她这几日岂不是都白高兴一场,江燕如顿时就不乐意了,围着萧恕转了好几圈,希望他能改变主意。

萧恕瞅都没瞅她,只扔下一句:“怜妃也要去初城。”

“……”

真是岂有此理!

江燕如一想到怜妃指不定又使了什么诡计,而皇后孤苦无依,她就抓心挠肝地心急。

她马上改了口,“我要去!”

萧恕反拿话问她:“那你的猫呢?”

“它长大了,要学会独立生活一段时间。”江燕如一本正经的提着百岁说。

两个月零十几天大的百岁:“喵???”

春祭是一件大事。

皇帝出行更是一件严肃的事。

不但要做好一路的守卫,还要留有人手驻守金陵,以防止有人滋事。

因为皇帝还没有子嗣,别说太子了,就是一个成年的儿子都还没,本来一直由太子监国的重任就交给了几个阁老重臣。

萧恕把吴岩和成谦都留在了金陵,把江燕如带走了。

毕竟江燕如一点也不老实,萧恕想放在自己眼皮底下。

江燕如并没有留意这点,她一路情绪都高涨,就像是一只热衷于斗殴的斗鸡,可就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碰见怜妃。

别说怜妃,就是皇后她也是在出发后第三日才被召见了。

知道江燕如是萧恕身边的人,皇后的宫人对她也是毕恭毕敬,亲自把她送上了皇后的翠霞承凤辇,不敢有丝毫的为难。

皇后出行在外,衣着都简洁了不少,头上凤钗未带,只簪了一根红髓玉钗,配上耳边两枚红髓玉珠,瞧着精神都似好了许多。

江燕如好不容易看见了正主,那些郁闷找了地方,倒豆子一样快言快语:“皇后姐姐,这是怎么一回事,那怜妃怎么又能和你一起去初城春祭了呢?”

皇后示意翠珠给她奉茶。

“你别着急,这件事是我首肯的。”韩皇后侧身,手肘枕在榻上的扶臂上,“我思来想去,她既然是要回去探亲,还不如放在自己眼下看着,若真让她与陛下单独回去,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来。”

“北昌王一死,凶手至今还没查到,我也是担心陛下。”

江燕如秀眉紧皱,就好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,无论是死是活,都让她难受。

“要我说实话,陛下根本不值得皇后姐姐费这样多的心思。”江燕如往蒲团上一坐,像是一个胀气的包子。

“胡说。”韩皇后对她弯唇一笑,“他毕竟是我的夫君,再不好他也是皇帝。”

江燕如接过翠珠给她端来的茶,看着清澈的茶汤映出自己紧蹙的眉。

“还是江姑娘疼惜我们娘娘,知道我们娘娘的委屈。”翠珠真心实意地说。

韩皇后也笑道:“是啊,知道阿如是真的关心我,所以凤岐说要带你一同去的时候,我就答应了,等春祭完后,我们还能再初城盘桓数日,到时候我带你去城里尝尝当地有名的桃月酒。”

皇后全当这一次出行是来游玩的。

江燕如也只能跟着放宽了心,不再想着要去找怜妃的麻烦。

一连几日,萧恕一出去巡视队伍,江燕如就溜去韩皇后的凤辇里混吃混喝。

萧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并没有阻止。

这日他与皇帝并骑巡视四周,皇帝精神不是太好,似乎忧思缠身。

“陛下左拥右抱,享齐人之美,怎么还愁眉不展。”

高允瞥了他一眼,温声道:“你也来说风凉话,怜妃她自幼没有双亲,一直以来都不容易。”

“你没有觉得她那个姨母对她实在好过头了?”

萧恕并不相信一个可怜无助的孤女能千里迢迢来金陵寻亲,还有韩国公府鼎力支持,送进了皇宫。

“凤岐,你不能总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,总有人是真心实意地会依赖你、信奉你,你若是遇到了,就会明白我的感受。”

萧恕笑了一笑,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,“那陛下又是为何唉声叹气?”

高允眺望不见尽头的队伍,儒雅的面容露出一分难色:“蓁娘这几日都很奇怪。”

蓁娘是皇后的小名,皇帝只有在以示亲近的时候才会这样称呼。

萧恕挑了挑眉,见皇帝确实是为了皇后烦心。

“皇后娘娘对陛下依然嘘寒问暖,就是臣都看见了好几回皇后身边的宫人给陛下送吃穿用度,没觉得哪里奇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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