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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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甜很快就回来了。
回来的时候,手上还端了两碗豆腐花。
豆腐花放的蜂蜜,绕是皂荚这样的咸党,也觉得可人。
她问思甜:“哪里来的?”
思甜说:“我表哥买回来的。”
“就两碗,他说:‘一碗给皂荚,一碗给你。’”思甜促狭道:“我怎么觉着我这表哥还真是给你上了心?你看这豆腐花,我都排在你后面了。”
“错觉。”皂荚叼着勺子,抬手给了思甜一个爆栗子:“吃你的吧。”
思甜:“......”
***
下午村长让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来给他们讲明天祭祖的注意事项,包括今晚上他们的沐浴焚香斋戒的事宜。
皂荚忍不住咋舌,这又洗又熏的,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祭祀用的祭品。
众人被老太太这么一收拾,也没了再出去晃荡的心思,早早的吃完饭,便各回各家各睡各床――
思甜躺在床上,皂荚给她的黄符被她戴在脖子上,正被她用手紧紧握住。
她犹豫了好久,才开口道:“皂荚......我总觉得明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。”
“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心里不踏实。”
“诶......皂荚你说......我们明天不会折在这里吧?”
思甜等了好久,回应她的是皂荚平稳的呼吸声。
思甜:“......”
大佬就是大佬,事到临头了还能安安稳稳睡着。
比不了比不了。
算了,天塌下来还有皂荚给她顶着,怕什么?
思甜乐观地睡着了。
皂荚缓缓睁开双眼――
思甜问她的,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。
只是......
既然不明白,便查个明白就是了。
皂荚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,拿过昨天符渊没收回的隐身符,出了门。
除了虫声和蛙鸣,院子里静悄悄的。
月亮被藏在了厚厚的云层后,四处伸手不见五指。
皂荚摸摸手串,一只小小的金色小虫从她手串中飞了出来。
皂荚从指尖弹出一抹灰到小虫身上,小虫原地转了几圈,往前飞去――
今儿村长离去的时候,皂荚在他身上蹭了点儿香灰,祖师爷面前供过的,不论村长是人是鬼,只要他沾上以后,不入黄泉不下地狱,她的识香虫都能掘地三尺,把他揪出来。
金色的小虫像萤火虫似的,在黑夜中格外明显,它怕皂荚跟不上,偶尔还会停在半空,等着她。
识香虫飞到一半,出了院子。
皂荚走到门前,门上一把黄铜大锁。
她后退几步,找到一处相对较矮的围墙,纵身一跃到半空中,单手撑墙翻了过去――
啪嗒。
皂荚稳稳地落在墙外的青石板上。
只是她手心湿漉漉的。
墙上粘了碎瓦片防贼,皂荚方才用力,被瓦片扎破了手。
识香虫飞到皂荚身边,不停绕着她受伤的手。
血染红了皂荚手上的隐身符。
皂荚无声的一笑,从靴子里拿出匕首割了一块衣裳,把手缠了起来:“接着飞。”
识香虫顿了顿,扑棱着翅膀,往美人村最高那栋建筑而去。
与此同时,符渊猛地睁开双眼――
他扭头看向自己床边的那张隐身符。
符咒还是符咒,并没有失效。
只是两张隐身符之间的联系,被人用血阻隔了。
符渊冷漠地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,指尖一动――
幽蓝色的火苗自隐身符低端烧起,顷刻没了踪影。
一丝灰都没有留下。
第50章
识香虫飞到一半,皂荚便知道村长在哪里了。
在村尾的洛氏祠堂。
祠堂那里之前他们想去的时候,是被村里人挡住了。想着祠堂重地,他们也就作罢,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要去。
皂荚笑了一声,把识香虫收了回来,自己揣着隐身符,大大方方的朝祠堂走去。
祠堂的大门紧闭,但里面灯火通明,间或还有人的训斥声。
祠堂极大,皂荚围着它转了一圈,并没有发现可以钻进去的地方――
这里不像村长家的宅子围墙上贴的是碎瓦片,祠堂围墙上沾的,可是泛着冷光的铁片。
皂荚要是敢像之前翻墙一样,铁定手被绞成泥。
皂荚最后还是蹲到了祠堂门边――
里面那么热闹,还有搬东西的响动,她坚信里面会有人出来的。
果然,没过多久,边有一个长工打扮的人,从内里开了门,指挥着四五个壮汉,抬了几大袋东西出去――
皂荚闪身,一抹香灰弹到麻布口袋上,旋即侧身进了祠堂内里。
――冷。
这是皂荚进了祠堂的唯一感受。
她体质偏阴,本不惧寒冷,但到了这里,皂荚只觉得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凉意。
然而祠堂里到处烧着烛火,堂前甚至堆上了木柴――
按道理,祠堂就算阴气重,也不至于这么凉。
然而祠堂里忙活着的男女老少,好像都没有感觉似的。
皂荚搓搓手,往前走了几步――
“诶?怎么有一股子血腥味儿?”
一个靠皂荚最近的正在浆洗的女人突然开口道:“你们闻到没?”
皂荚受伤的手一紧,猛地看向那个女人――
那个女人皂荚曾见过。
就是村口他们碰见的第一个人,那个花容月貌但声音似老妪的女人。
此时她的花容月貌只剩下一半――
半张脸犹自宛如二八少女,另外半张,像极了她的声音。
皂荚下意识环视四周――
周围正工作的人因为女人的话,都抬起了藏在阴影中的头――
所有人都和女人一样,只有半张永葆青春的脸。
皂荚忍不住往后一退。
踩到了半洼水坑里。
灯光下,水波缓缓晃动。
女人尖叫一声:“祠堂里进了东西!”
一边喊着,一面将手上的东西朝皂荚的所站的地方扔来――
皂荚:!!!
她脚下移动,慌忙避开那团腥湿的物件儿!
――啪嗒。
物件儿砸中水坑,溅起一串涟漪。
祠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水坑的地方。
“不知是哪位朋友,不请自到,来了我洛家祠堂?”
“既然来了,又何必鬼鬼祟祟?”
“我洛家一向好客,朋友无需这样。”
村长从祠堂中缓缓迈出,说话的声音出奇冷冽,全然不复白天和皂荚他们说话时的和蔼。
院中无人回应。